[壹]壓力人人有

有一首老歌,歌名叫「我未曾許諾你一座玫瑰園」(I Never Promised You a Rose Garden)。人類生命的道路亦然,它絕不是一帆風順,毫無崎嶇險阻的。

要不在學業上,要不在事業上,或在愛情中,或在健康方面,總會遇到挫折。尤其在現今科技快速變化的時代,可以說壓力人人有。心理的壓力常常引發身體的症狀,甚至疾病,稱之為「 心身症」( Psychosomatic disorder)。

有經驗的老醫師會知道,許多臨床的症狀,其源頭是來自心理壓力的。一般的藥物治療只是治標,總要發掘源頭,加以處置,才能治本。以下茲舉數個臨床實例和個人經歷,與您分享。

[貳]腸躁症

有一位少婦, 三十來歲,主訴斷斷續續腹瀉已有兩年多,遍訪各大醫學中心,做過大腸鏡檢查,得到的答案都是:「沒有大腸癌,沒事!」但是患者的症狀依舊存在。

當她來到我的診所,我問:「妳生活上有沒有壓力呢?」「沒有!」
有許多人是意識不到壓力的存在,於是我要像偵探一般慢慢地詢問:
「經濟上會有壓力嗎?譬如房屋貸款。」「不會,經濟上還好。」
「和老公的感情好嗎?」「老公對我很好啊!」。
「小孩會煩人嗎?」「不!我沒有小孩。」
「答對了!小孩多令人煩;但是沒有小孩也是煩惱。不是嗎?」
「是啊!公公婆婆要我生,可是我就是生不出來。」
「那有去看不孕症的門診嗎?」「已經求診兩年多,還是不見效果。」
「是啊,大家都在期盼,妳卻生不出小孩,這不就是壓力嗎?而壓力就會造成妳腹瀉啦!」
「什麼?拉肚子會和生不出小孩有關係?」
「是的!這叫心理、社會的壓力造成的心身症。心身症會有各式各樣的病症,其中會腹瀉,大腸鏡又查不變化的,叫做腸躁症。也就是大腸煩躁不安,以腹瀉、腹痛來表現,有時也會便秘。」

我繼續耐心地說:「既然你們已經努力兩年半了,還是生不出來,就要接受事實;若是真的喜歡小孩,可以領養啊!」

病人至此恍然大悟,茅塞頓開。第二次回診時,症狀已經改善大半。第三次出現在我的診所時,她抱著一個娃娃(領養的),還帶了一箱蘋果。兩年多遍訪醫學中心無着的痼疾,在小診所只蓋了兩格健保章(勞保時代)便痊癒了。幸福感恩之情,溢於言表,我欣然收下蘋果。

[參]頭痛

有一位60多歲女性,主訴頭痛,我問:
「頭痛多久啦?」「一個多月。」
「一個多月前不會痛,現在會痛!一個多月前有發生什麼事嗎?」「⋯。」
「譬如門窗緊閉,空氣不流通;譬如睡不好;譬如有煩心的事⋯?」「是喔!我把窗子都關緊。」
「為什麼要把窗子都緊閉呢?」病人至此啞然失笑,面露羞澀。

原來患者的老父親一個多月前在家中過世,她會怕鬼!
「妳是他親愛的女兒,就算鬼魂回來,難道會加害於妳嗎?」
患者微笑離去。再次複診時,已不藥而癒。

[肆]潰瘍性結腸炎

還有一位中年婦女,為人正直,甚有正義感。診斷為「潰瘍性結腸炎」,也是時常腹瀉,不容易治癒。她說:「我發現只要不看電視,不看那些煩人的新聞,症狀就會減輕。好不容易在長庚醫院遇到一位很好的醫師,治療得還不錯。」
有一天病人很傷心地說:「好醫師居然過勞死了!」
現在呢?
「少生氣!少看社會新聞!就好多了!」

[伍]疱疹 癌症

最後分享我個人的經歷,我自詡學醫,也學過健康促進的壓力調適,仍然偶爾會一如學生時代考試熬夜時,嘴唇冒出像桑椹小果粒般的「疱疹」(Herpes simplex)。
現在,我知道那是壓力引起免疫力差,得到病毒感染的症狀,不一定要吃藥或擦抗病毒的藥,趕快睡個大覺,兩天就消失了。

我曾在輔大教「健康促進與維護」,自己又是醫師,想不到陰溝裡翻船。2020年11月,我發現血尿,診斷出腎臟癌,而且侵犯到肝臟,需要動大手術切除。
我左思右想,我不抽菸、不喝酒,飲食正常,也有運動,不會失眠,怎麼也得癌症呢?啊!壓力呀!

生活中總是有壓力的:我每天為生死邊緣掙扎的患者忙碌,分擔他們的憂傷與訣別;每天早上趕時間早會,夜晚要值班;加上孩子的偏離行為;偶爾與同事齟齬⋯。這些都是「無形的殺手」啊!
雖然我熱愛我的工作,也頗有成就感。但是為了保命,我還是在2021年7月底辭職了,並且調整飲食,放鬆心情。

現在2024年5月,一切平安,沒有復發。
我將陸續和您談一談
「如何調適壓力?」
後會有期!